随着几声枪响,吉林巴尔虎门监狱西面的土崖上3名土匪应声倒下。但仍然有两个人站在那儿,他们只是被枪声本能地震颤了一下,他俩不由自主地侧过头,奇怪地互望对方,仿佛在问:“我们怎么没有死?”一个监刑的军法官说:“好样的!够条汉子!”说罢摆摆手,命令士兵们:“把他们俩带回去吧!”原来,这是军法处有意安排的陪决,要挫这俩年轻人的锐气。这未死的陪决人之一,正是中共吉林省第一个党支部——长春支部书记韩守本。
韩守本是吉林省扶余县人,1902年生,高小毕业后在农村当了两年小学教员,后考入被誉为“爱国运动大本营”的吉林省立第二师范学校(原址位于今长春市树勋小学)。平日里不苟言笑,思想深沉,学习勤奋,手不释卷,爱好文学,因眼睛高度近视,同学给他起绰号“韩瞎子”。奉系军阀黑暗统治下的旧东北,社会动荡,民不聊生,韩守本在进步教师影响下,走上革命道路。在声援五卅反帝爱国运动中,得到锻炼和考验,加入中国共产党,成为长春入党第一人。1926年春成为长春二师通讯站负责人,9月,任中共长春支部第一任书记,10月改任中共长春特支书记,这是吉林省第一个直属党中央的组织,是当时东北地下党组织中“最有力量”的支部。
此时正值国共第一次合作时期,国民党依靠共产党的力量,1927年2月20日建立了国民党吉林省党部,因国民党员拒绝交出象征领导权的印章,时任宣传部长兼秘书的韩守本和青年部长赵尚志,在日本人开的近江刻字局重新刻了一枚。岂知这是一家日本特务机关开办的刻字局,日本老板表面笑脸相迎,却在暗中密报长春当局。反动政府立即派出警察,张开黑网,四处搜捕“赤化党”韩守本、赵尚志等人。1927年3月2日下午,韩守本和赵尚志被捕。
由于案情重大,二人被押送省城吉林巴尔虎门外第一监狱。敌人动用皮鞭、棍棒,施以“坐老虎凳”、往指甲肉里插竹扦,“披麻戴孝”(往身上伤口撒盐,缠纱布,过几天再用力扯下沾在肉上的纱布)等酷刑,他们深知信仰不是挂在嘴上华丽的词藻,不是写在纸上漂亮的文章,只能藏在心里用来升华灵魂。在如磐信仰的驱使下,一个普通生命爆发出惊人的力量。他们用坚强和忠贞给予敌人一次又一次的还击。
1927年4月初的一个下午,咣当一声,牢门被推开,典狱长领着一群法警拥进监狱,他们在长长的阴暗走廊里穿过,荷枪的士兵控制了每一扇铁门。刹时,整个监狱都变得异常安静,只是间或传来一两下铁器的碰撞声。这样肃杀的场面是死囚犯又要奔赴黄泉的前兆。一位老看守打开死囚牢门,从里面提出3个土匪,其中一个高喊:“兄弟们!爷们儿!来世再见吧!”“韩守本、赵尚志出来!给你们道喜了!”一个老看守冲着韩守本和赵尚志的监号门喊着。在这里关押时间稍长的人都知道,名为“道喜”,实为押赴刑场执行枪决。各房的囚犯们惊呆了,死神竟会突如其来的降临到这两个朝气蓬勃的年轻人头上。可他们没有惊恐,毫无惧色,因为从入党那天起,他们就知道革命说不定哪一天就会遭到敌人的杀害,只是没有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早。二人互相对望一眼,眼神中传递着只有他们俩才能读懂的勉励和期待。他们被捆绑着押出西门,出西门往右走不远是一个土崖子,敌人让他们二人同土匪一起跪下。赵尚志说:“老子不跪!站着死!”韩守本说:“你们开枪吧!我就站在这儿……”枪声响了,这才有了文章开头的一幕。
与死神擦肩而过的韩守本从刑场陪决回来说的第一句话是:“这回我算尝到死是什么滋味了,以后更不怕死了。”
坚定的共产主义信仰对于他来说,不只是永不叛党的庄严宣誓,更是值得以死相拼的崇高选择。韩守本受刑过重,脖子上的淋巴结溃烂,不时地向外流淌着脓血,伤痛病痛难以忍受,但是他从没有呻吟一声。原以为他不堪一击的法警反到心存敬畏。年轻的看守长竟利用自己手中的职权给韩守本和其他政治犯开优待号。他的革命乐观主义精神像一束火把,点亮了黑暗的囚牢。
经多次上诉,赵尚志、韩守本终因证据不足在东北易帜后获释。
出狱后的韩守本曾领导中东路的工人运动,1930年后回到长春,以教员和记者的身份从事革命活动。8月再次被捕,逃脱后为共产国际做情报工作。他的父亲、弟弟和爱人在他的影响下,都投入到这一工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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